刘兴伟 : 为什么“电力一姐”不能穿豪装？
中国电力市场“一姐”李小琳的穿衣打扮一直备受瞩目。2013年10月28日，中国妇女第十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人民大会堂开幕。李小琳一身皮草亮相引发热议，“保护动物，抵制皮草”的呼声在网上掀起。不过@中国杨宗融微博表示：她出席中国妇女代表大会的着装不是“皮”也不是“草”，而是ROBERTO CAVALLI2013秋冬系列纯棉印花外套，价格仅为34650元人民币。
李小琳的豪装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引发争议，从两会到博鳌亚洲论坛，她都是以一身意大利和法国的顶级设计师的作品出席。这次争议虽然因皮草而起，但事实上就像杨宗融所说，与皮草没什么关系，跟动物保护更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动辄几万的名牌服装如果穿在走红毯的明星身上，大家自会有所品评，但也是仅限于关心时尚的人。然而，当李小琳穿在身上，却总会引起更多的关注。
李小琳穿名牌究竟有什么不妥呢？按照常理，这几乎是一个不需要讨论的问题。一个人只要通过合法途径赚取收入，自然就有支配自己收入和享受生活的自由，只要他足够富有，只要他乐意，在不扰乱公共秩序的前提下，就算穿一身黄金别人也管不着。
人们之所以关注李小琳的穿着，也许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出发点。可能有些人认为她是公众人物，但是明星、演员也是公众人物，未必能引起这么大的关注，房地产商也有不少公众人物，比尔盖茨也是公众人物，但公众似乎并不关心他们究竟穿什么。
还有些人可能只是对高调露富表示关心，毕竟像表哥房姐这么低调的都进去了，高调露富确实足够吸引人。但其实，李小琳的与表哥房姐又并不完全相同，比如说表哥，他是公职人员，按照他的收入很难买得起那么好的表，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孽，收入与消费对不上自然存在问题。而李小琳，依据公开数据，她享受着百万年薪，她的合法收入足以支撑她的消费。
从以上这些理由上看，公众似乎并没有什么理由关注她的身上的名牌，她也应该享受支配财富的自由。但依旧有不少公众过于关心，作何解释？既然不能合理，就只能合情，合什么情？国情——李小琳的名牌获得如此关注的现实基础。
一个方面，是李小琳本身的官二代身份导致了公众的焦虑。李小琳可以说是中国十分著名的官二代之一，尽管李小琳在各种采访中一再表示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完全靠自身的努力。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然而在随便一个小县城里都萝卜招聘之类的事情层出不穷，而电力系统更是有着“家族垄断”的传说，自我奋斗这样的事情就算有可能，百姓也没法信。
尤其需要强调的是，百姓判断李小琳的成功是由其自身努力还是借了老爸的光的标准，并不完全取决于李小琳的真实表现，而是取决于社会现实。如果百姓身边的官二代借不到父辈什么光，只能与穷小子公平竞争，他们自然会认为李小琳是靠个人努力成功的，如果现实情况相反，他们自然很难相信如此大的一个官二代没有借老爹的光。
另一方面，李小琳的官方背景，也让人无法仅仅将其当做一个普通商人来看待。作为国企，它的首要意义是为国民创造财富，而不是为哪个人或家族创造财富。相对于一提到要提高上缴红利比例就哭穷的国企来讲，李小琳的高收入也显得有些刺眼。换句话说，尽管李小琳拥有合法获得的财富，但他的所拥有的财富、成就以及地位的正当性未必能得到百姓的认可。
当然，百姓认可不认可并不重要，至少在法律层面，她理应拥有法律赋予她的自由。但是，在社会文化层面上，公众显然无法默许他的全部自由。这让我想起了一句话，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其实，官二代和国企掌门人的身份对于李小琳由何尝不是一个枷锁。一个人，他的出身是自己无法选择的，他奋斗的道路也可以被安排，他也同样不自由。
所以，这个社会需要一些改变，需要让财富具有正当性，让个人成就成为自由意志的体现，让成功人士拥有的地位具有道德性。这个社会需要让人们有理由相信，“官二代”与“农二代”的公平竞争不是奢望，国企能够真正为全体国民创造福利。这些改变是百姓的需要，更是社会本身的需要，包括哪些在既有不公平体制下获利的人们。
前些天，钱理群先生谈起了林昭的 “完整而不可分割的整体自由观点”，林昭曾说“只要还有人被奴役，生活中就不可能有真实而完满的自由。除了被奴役者不得自由，即使奴役他人者也同样不得自由”。这个观点，在今天，非但不过时，反倒愈显可贵。■刘兴伟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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